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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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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能从江国舅口中说出来,我还以为你是最瞧不上仕途经济的。”

“我是瞧不上。”江与辰放下烛台,嘴角随意勾着。“可谁叫我在京都住着,里里外外风闻了不少徐复那样的事。其实他还算是好的,至少还有个京官做。

魏临的父亲曾经是先帝的五品武官,就因为太爱说实话,被顶头的将军寻了个罪名,男丁流放漠北,女眷去了教坊司,一家子全蒙冤。

后来我爹扳倒了那将军,才替魏伯伯洗刷冤屈。可等他们脱罪回京时,才发现家中人死的死,伤的伤,如今只剩魏临和魏伯伯两个人在这世上活着。”

方如逸没想到,魏临这个素来爱玩笑的人,竟有这般凄苦的身世。

“魏临真是不容易,想必流放一回,他学会了很多。”

江与辰摇头笑道:“岂止是很多,简直是五毒俱全,什么爬墙头、听墙角,人前人后两幅面孔,都是他教我的。”

“江国舅还有两幅面孔么?”方如逸语调冷冷。“怪不得你能骗我大半年……”

江与辰自知失言,慌忙探身进来:“我对你可从来只有一副面孔!什么人前一套背后一套,那是魏临的把戏,我都没学会!否则京中那些庸碌,早就不喊我浪荡子了!”

方如逸默然无言,心中却觉得这话倒是没错。

若他江与辰真拿出一张讨人喜欢的脸面来,京中的女眷、公子只怕要日日寻他念他,想法子攀附江家了。

岂会到今日,还要被人躲着走?

“江国舅,明年你要参加春闱,若得中,自然要步入官场。到那时,你这副洒脱不羁的性子,如何能受得住无尽的倾轧?”

江与辰却并不在乎,直起腰道:“我的浪荡是奉了旨的,谁敢管我?”

“也是。”方如逸垂眉点头。“你是皇亲国戚,无论做什么,都有人担着,是我多心了。”

这话说得别扭,江与辰心下顿感后悔。

自己家中有权有势,虽说方才那句“谁敢管我”,是句真真切切的大实话,可与魏家和徐家的遭遇相比,如此实话,倒成了炫耀之语。

今日他死活要赖在方宅,是为了让方如逸恢复从前与他的谈笑风生。

可聊着聊着,却越发将两人的距离推远。

终究是身份云泥,处处有别。

难以言说的失落层层翻涌,江与辰心底不是滋味,余照端来的清粥小菜也无意吃了,随口嘱咐了方如逸几句,转身离开。

余照不知他是怎么了,锁好外门后,端了清粥小菜进屋,和方如逸一起吃。

“姑娘,江国舅不是说要留下来用饭么,怎么突然走了?”

方如逸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手中的勺子慢慢搅着热粥:“话不投机,自然要走。”

余照迟疑道:“姑娘,你们刚才说什么了?”

“不过是徐哥哥的事。”

方如逸随口答了一句,没细说下去,主仆俩用完了饭,各自安歇。

接下来的几日,方如逸没去木工坊,只在家中养病,徐瑞那头却进展飞快。

得了江介的照拂,六部那些极擅巴结人的官员,流水似的给他送起礼来,幸亏他是个脑子活络的,送上门的礼一个不拆,和拜帖一同封存,列好礼单名,暗中递给江介。

这些官员中,自然不全是只知吹捧的无用之人。

官场暗流,是你堵我涓,你松我涌,无论何朝何代,都难以全然肃清。

那些身上有本事的官员,既入局中,也不得不学上几个送礼讨好的本事,小心谨慎一辈子,不让自己对百姓和朝廷的一片苦心,尽付东流。

谁是无奈迎合,谁又是专在此道上用力的,江介心里一清二楚,当下便拣出几个名字来,让徐瑞带上礼,暗中拜访,叮嘱他们江首辅并不在意这些,只消办好实事。

曾得功也在被拣择的名字中。

想着方如逸特特提了此人姓名,徐瑞不敢大意,头一个登的,就是曾府的门。

是夜无月,曾府中却灯火通明,照得半边天都甚是亮堂。

徐瑞才刚下马车,就望见曾得功立在府门外,束着手甚是恭敬。

“徐先生一路行来辛苦!”

曾得功上前拱手不迭,堂堂正五品的吏部郎中,却对一个小小举子点头哈腰,如此奇观,任谁见了都要皱眉。

徐瑞心中冷笑,面上却是熟络,还礼道:“江首辅知道曾郎中有大才,特命小可拜会,还望莫要惊动他人。”

“自然自然!”曾得功满脸笑意,躬身引他入府,口中直道:“徐先生的拜帖一来,下官便将府门外的清理一空,入夜前就不准一个行人往来,江首辅大可放心的。”

徐瑞缓缓点头,跟着他步入正堂,望见摆了一桌的山珍海味,眼角含笑:“江首辅总说六部官员里,就属曾郎中最识礼数,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曾得功心中大喜:“粗茶淡饭罢了,备得匆忙,实在上不得台面,徐先生快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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