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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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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和香,耳畔传来低低切切的诵经声。

有一名道长背对着他们,他身后排排红烛浓似火焰,新点的数只香燃得正盛,如浓雾一般,将将围着一口石瓶,那石瓶极为简朴,只里头插着一株未开的焦萼白宝珠。

皇帝一怔。

冷栩收起笑容,正色低声道:“母后应当也思念父皇。”

那焦萼白宝珠是先皇后最喜爱的花。

山茶不开则矣,开则不败,至盛放时,断头而坠,别有一种决绝的美。

那名头戴莲花冠,身着银红道袍的年轻道长正在诵经,字字句句和缓淡远,当真声如击玉,好似并未听闻周围声响,并不理会一行人。直到诵经完毕,他才转身,手持拂尘朝皇帝执礼:“见过陛下,请。”

年轻道长态度并不算恭谨,甚至并未自报名号,皇帝却莫名被那焦萼白宝珠所吸引,阻了要随行的溥星,随他所言独自步上醮坛。

冷栩瞧不清那道长的面容,香火太浓烈,明明燃的是百和香,她竟觉有些呛人,忍住咳嗽的冲动,揉了揉眼。

却只瞧见一双很漂亮的手,如玉如竹,从石瓶中抽出那株焦萼白宝珠递与皇帝,不知低声对皇帝说些什么。

不过片刻,皇帝的手竟有些颤抖,迟疑着接下了那株焦萼白宝珠。

风乍起,紫薇树下垂挂的木牌随风吹拂,飒飒而响。

王公亲贵们都瞧见,那株含苞未放的焦萼白宝珠在皇帝手中缓缓的舒展开花瓣,雪白的花朵饱满地在他手中盛放,花香一时散开。一时响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声。

年轻的道长再度持着拂尘作揖,又不知说了些什么,皇帝的眼眶吗,慢慢地红了,小心翼翼地去轻抚那株花,几颗泪珠砸在雪白的花上,争似清露。

“你来了,朕也很想你。”皇帝这一声低低响起,正如惊雷一般落在群臣耳畔。

众人面面相觑,四下交换眼神,便知今日这位帝姬讨足了陛下的欢心。

皇帝的目光长久地落在手中花上,冷栩也终于看清了那个年轻道长的面孔。

已不必去如何去形容他是如何好颜色,也不肖说他是如何出尘脱俗,冷栩早已无暇顾及。

她望了他一眼,浑似被雷劈了一般僵在原地。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呢?不是宋横雨的傲慢轻蔑,也不是贺兰尧的温柔清和,而是一种置身事外的漠然。

不对,不是漠然。

如峙玉立着的道长无波无澜地看着她,冷栩的脑海之中便走马观花似地闪过了过往一生的回忆。

冷栩周身的血都好似冷了,下意识地笼住双臂。

她方才还长袖善舞,正自在着。被他一瞧,仿似那回到了死去的那一日。

岭冬腊月,刺骨的寒风吹在她单薄的衣衫上,她蜷缩着浑身发冷,皲裂的唇发不出一丝声音,手指冷得无法屈伸,抓不住来往路人的一丝衣角。

咚——

钟罄敲击之声肃穆传来,清风肆意,眼前香炉的火焰被风吹着,扑扇出更浓烈的雾,吹在冷栩眼前。

滚滚浓雾,她却半点挪不开眼,陷在那年轻道长清明的眼里。

冷栩的身体渐渐僵硬,庄严的钟声,浓烈的檀香,肃静的氛围。

她不由地心中发凉,又有一种油然而生的荒谬之感。

身旁神色各异的达官显贵她快要瞧不见了,身似浮云一般,真如置身荒郊野外,一缕孤魂无所归依地在荒坛冷庙前游荡。

而他——

他是庙中蒙尘的神像,她则是不敢近身冒犯的游魂,鬼火焰幽盘旋,那双眼便似一面恒久的古镜,照得她原形毕露。

要她明明白白地看清自己,如何花团锦簇,如何春风得意,不过是见不得光的一缕孤魂。

冷栩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往的一切了,哪怕见了叶挚,也没有那么强烈的困窘之感。

这个人却让她恐惧。

不是恐惧他,而是恐惧自己从前。

没有人想要不断回顾自己曾经的窘境,没有人想要面对一面过于澄净冰冷的镜子。

他令她想到了死,一遍又一遍。

冷栩头痛欲裂,竟身形摇晃,忍不住退后一步,似要跌坐在地。

“殿下,怎么了?身体不适吗?”一双温热的手牢牢地托住了她的右臂,将她从那双眼里短暂地抽离出来。

冷栩白着脸回头,对上悄悄跟来的沉翩那双担忧的眼,她下意识往四周看去,贺兰尧与许却云都不动声色地关注着她一言一行,便是宋横雨也投来素来讨厌的目光。

冷栩强撑着站直了,不想叫人看出她的狼狈,勉强扯起个笑容:“无事,只是香火呛人,有些头晕。”

“那殿下退远些。”沉翩没有放开她的手,安安稳稳地扶着她,源源不断的热意由她的侍女手中传来,仿佛能给她空壳一般的身体注入力量,令她冰冷的身体些许回暖。

冷栩有些不愿抬眼再去瞧那个古怪的道人。

只她素来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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