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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老乔里恩上歌剧院(4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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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你们往往每季都经常定六七个座位的。您好吗?我们都老了!”

老乔里恩的眼睛显出黯然的神气;他付掉一基尼的票价。这些人还没有忘掉他。在幕前乐声中他昂然入场,就象一匹老战马上阵一样。

他把大礼帽叠好坐下,照老样子脱下淡紫色手套,拿起眼镜把全场巡视了好一会;最后把眼镜掷在叠好的帽子上,两只眼睛就盯着戏幕望起来。这一巡视以后,他越发觉得自己不中用了。往日剧场里常看见的那些女人,那些漂亮的女人哪里去了?他当初期待看见那些伟大的歌星时的心情哪里去了?那种人生的陶醉和自己在尽量享受的感觉哪里去了?

他这个当年最伟大的歌剧迷!现在歌剧是完了!那个华格纳家伙把什么都给毁了;没有音调可言,也没有喉咙来唱它!唉!那些绝代的歌手!全死了!他坐着看一幕幕的老戏重演,心里木然毫无感觉。

从他覆在两耳上的银丝发到他穿着松紧鞋帮漆皮靴的两足的姿势,老乔里恩身上都看不出一点龙钟或者衰老的地方。他和当年每晚跑来看戏的时候一样顽健,或者几乎一样顽健;他的视力也一样好——几乎一样好。可是在心情上却是多么厌倦,多么空虚啊!

他一生就是会行乐,甚至于不完美的东西——不完美的东西过去多着呢——他也能够欣赏;他不论欣赏什么都有个节制,为的是保持自己的朝气。可是现在他的欣赏力,他的人生哲学全不济事了,只剩下这种可怕的万事全体的感觉。连剧中囚徒的合唱和佛劳琳唱的歌都无力为他驱除这种落漠之感。

要是有小乔和他坐在一起多好!这孩子现在总该有四十岁了。在他唯一的儿子的一生中,竟有十四年被他虚掷掉。小乔而且已经不再是为社会所不齿的人。他结了婚。老乔里恩很赞成这一举动,所以忍不住寄给儿子一张五百镑的支票,借此表明自己的态度。支票退了回来,用的什锦俱乐部的信封信纸,还附了这样几句话:

最亲爱的父亲:

谢谢你的厚赐,这说明你对我的看法还不太坏。我寄了回来,可是如果你认为适当的话,把这笔钱存在我的儿子(我们称他乔里1)名下,我也很愿意;这孩子和我们同名,姑且也算同姓。

我掬诚祝你健康如恒。

爱子小乔上。

这封信写得就象这孩子的为人。他措辞总是那样温和。老乔里恩回了一封信如下:

亲爱的小乔:

五百镑已经拨在你儿子的名下,户名是乔里恩-福尔赛,年息五厘。我希望你过得很好。我的身体目前仍旧很好。

父字。

每年一月一号,老乔里恩都要在这笔账上添上一百镑和一年的利息。这笔款子已经愈来愈大——下一次元旦就要达到一千五百多镑了!

他每年这样转一下账究竟有多大满足很难说,可是父子之间的通信就只此一次。

他虽则深爱自己的儿子,私下里仍不免有一种不舒适之感;他有一种本能,使他不从原则上而是从成败上去判断行动的是非;这种本能一半是天生,一半也是多年来处理事情、观察事物的结果,正如他这一阶级千千万万的人一样;虽说如此,他仍旧觉得按照当时的处境,他儿子应当弄得一败涂地。在他读过的所有小说里面,在他听过的所有布道里面,在他看过的所有戏剧里面,都规定了有这一条法律。

可是自从那张支票退回以后,事情好象有点不大对头了。为什么他儿子没有弄得一败涂地呢?可是话又说回来了,谁又能拿得准呢?

当然,他过去也听到——事实上,他是蓄意打听出来的——小乔住在圣约翰林那边,在威斯达里亚大街有座小房子,还有个小花园;也带着自己妻子出来交际——当然和些怪里怪气的人;他们有两个孩子——那个小家伙乔儿(这名字在当时情况下听上去颇带点讽刺意味1,而老乔里恩是又害怕又不喜欢讽刺的),和一个女孩子好儿,那是结婚后生的。

所以他儿子过的究竟是什么日子,谁也说不了!他把自己外公留给他的遗产收入用来投资,进了劳埃德船级协会当个保险员;他还作画——水彩画。这一点老乔里恩是知道的,因为他有一次在一家画铺橱窗里看见一张泰晤士河风景,下面签的就是他儿子的名字。这事以后,他不时就悄悄买些回来。他觉得这些画画得很坏,而且因为上面有签名的缘故,也不拿来悬挂,都被他锁在一个抽屉里。

坐在大歌剧院里,他忽然感到一种非常急切的心情,想看看自己儿子。他记得儿子小时候穿一身棕色麻纱衣服,专喜欢在他裤裆里钻来钻去;他还记得有一个时候自己随着儿子的小马跑,教他怎样骑马;也记得第一天带他上学的情景。过去这孩子真是个粘人的可爱的小东西!自从进了伊顿中学之后,他在言谈举止上也许变得太文雅了一点,不过老乔里恩知道这也是好事,而且只有在这种学校里花了大价钱才能学得到;不过这孩子一直就跟自己合得来。便在进剑桥大学之后,也一直和自己合得来——神情也许落漠一点,可是这正是剑桥教育的优点。老乔里恩对于我们的公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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