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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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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得对,”爱德华说,“他已经受够了。”

盖布兰递了封信给爱德华:“你家乡的情况怎么样?”

“哦,你知道的……”爱德华说,望着手中那封信。

盖布兰并不知道。去年冬天之后,他和爱德华就很少说话。奇怪的是,在这种地方、这种情势之下,倘若两个人非常不想见到彼此,要避开对方并没有那么困难。盖布兰倒不讨厌爱德华,正好相反,他敬重爱德华这个缪南人,他认为爱德华是聪明人,是勇敢的战士,相当照顾队里新来的年轻弟兄。今年秋天,爱德华升为排长,相当于挪威军阶的中士,但职责不变。爱德华打趣地说,他之所以会升级,是因为其他人都死光了,德军多出了很多中士的帽子。

盖布兰经常会想,若是在其他情况下,他和爱德华也许会成为好友。然而去年冬天发生的事情——辛德的叛逃和丹尼尔的尸体神秘再现——依然让两人心存芥蒂。

远处传来爆炸的闷响,打破寂静,接着是机枪的嗒嗒声。

“敌人越来越强硬了。”盖布兰说,这句话更像是问句而不是陈述句。

“对啊,”爱德华说,“都是因为今年冬天不够冷,我们的补给车队都陷在泥泞里。”

“我们会撤退吗?”

爱德华弓起肩膀:“可能会撤退个几公里,不过我们会再回来的。”

盖布兰以手遮眉,望向南方。他一点也不想回来。他想回家,看看那里是否还有属于自己的生活。

“你在战地医院对面有没有看见一个绘有太阳十字、写着挪威文的路标?”盖布兰问,“一个箭头指向东边的路,写着‘列宁格勒五公里’?”

爱德华点点头。

“你记得另外一边指着西边的箭头吗?”

“奥斯陆,”爱德华说,“两千六百一十一公里。”

“很长一段路。”

“的确是很长的一段路。”

侯格林把步枪交给爱德华,在地上坐了下来,把双手埋在面前的冰雪中。他的头像折断的蒲公英,垂挂在狭窄的肩膀间。他们又听见一声爆炸,这次距离近了些。

“真谢谢你帮我……”

“没什么。”盖布兰赶紧说。

“我在医院见到了欧拉夫·林维。”爱德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件事。也许是因为除了侯格林之外,盖布兰是唯一一个在队上跟他资历相当的人。

“他是不是……”

“我想他只是受了点小伤。我看见了他那件白色制服。”

“我听说他是个好人。”

“对,我们军队里有很多好人。”

两人在静默中面对面站着。

爱德华咳嗽一声,把手塞进口袋。

“我在北区总队拿了一些苏联烟,如果你有火的话……”

盖布兰点了点头,解开迷彩夹克的纽扣,拿出火柴,在砂纸上划亮一根。他抬头时,映入眼帘的是爱德华睁得老大的独眼,望着他肩膀后方,然后耳中便听见呼啸声。

“趴下!”爱德华尖声大喊。

一瞬间,他们全都趴在冰冻的地面上,天空在他们头顶炸裂,随之而来的是撕裂声。盖布兰瞥见苏联战斗机的方向舵。那架战斗机飞得极低,飞越战壕时,将地面的冰雪卷了起来。随着战斗机的远去,四下归于寂静。

“呃,我……”盖布兰低声说。

“我的天哪。”爱德华呻吟着说,翻过身子,对盖布兰微笑。

“我看见了那个飞行员,他拉开玻璃罩,把身体探出机舱。那些俄国佬都疯了。”爱德华边喘边笑,“这已经变成过去那种原始战争了。”

盖布兰望着手中仍然捏着的那根已然断折的火柴,也开始笑。

“哈,哈。”侯格林发出声音,坐在战壕边的雪地里,望着另外两人,“哈,哈。”

盖布兰和爱德华四目交接。两人开始放声大笑,笑得气都喘不过来。起初他们并未听见那个奇特的声音,但那声音越来越近。

叮……叮……

听起来像是有人用锄头耐心地敲击冰面。

叮……

接着便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盖布兰和爱德华转头望向侯格林,只见侯格林缓缓地倒向雪地。

“那是什么……”盖布兰开口说。

“手榴弹!”爱德华尖声大叫。

盖布兰听见爱德华大喊,本能地将身体团成球状,但他躺在地上,竟看见一根插销在一米外转呀转,而插销另一端是一团金属。他惊觉接下来将发生的事,全身僵硬如冰。

“快点离开!”爱德华在他身后大喊。

原来那是真的,苏联飞行员真的会从战斗机上丢手榴弹下来。盖布兰躺在地上想离开,但湿漉漉的冰面甚是滑溜,他的四肢打滑,难以移动。

“盖布兰!”

原来那奇特的叮叮声是手榴弹在战壕底部的冰面上弹跳的声音。那颗手榴弹一定是打中了侯格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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