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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拾捌】(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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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贵为堂堂皇室公主,在任府受尽屈辱却不肯声张,纵着任铮一次比一次变本加厉,害得自己遍体鳞伤,是怕我短短时间内收拢不住殿司的人心与兵马。”

他哑着声音,道:“是不是。”

见她不言,他目裂而怒喝道:“是不是!”

戚炳瑜如光平铜镜一般的沉默被他这一喝震成了碎渣。她抬目视他,抑着心中万般苦楚开口道:“我为的是晋室,不是你。”

她无视他目中的寒光,继续道:“去岁炳轩归京途中被人截杀,几个兄弟谁不疑此事是你所为?父皇寝疾,委你监国一事更是令炳哲、炳昱心生不满。他二人母家有势,三衙中步司、马司的人早早投了他二人。若不为你拉拢殿司的任熹,他二人如何能对你有戒畏之心?他二人若不服你监国,晋室如何能消停得了?!难道我要再眼睁睁地看着死上一两个弟弟么?!”

戚炳靖笑了,笑得令她一时悚然。他道:“皇姊,你心里放着晋室。你为了晋室,连你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晋室出了你这般的公主,果真是晋室之幸。是晋室之大幸!”

她蹙眉:“四弟……”

他收止笑意,讥道:“我晋室诸子,需靠长姊牺牲以全晋室。我戚炳靖,需靠长姊受辱以得权柄。皇姊为弟弟们费心若此,弟弟们要何以报皇姊?”

话音未尽,戚炳瑜已浑身发抖地扬起手臂,向他脸上掴去。

这一回没人替戚炳靖挡,但他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没叫她碰到自己一下。他紧攥着她的手,冷声告诫道:“皇姊,弟弟早非幼子,无须皇姊动手教训。”

——自然,更无须皇姊处处照护。

戚炳瑜仿佛在这一刻才重新看清了她这个业已封王的四弟。

他的确早非幼子。他何止早非幼子。

他早已长成了参天大树。树皮粗粝。树根粗深。茂密叶盖笼就的巨大阴影,无人能够轻易窥近。

戚炳靖将她的手松开。他道:“皇姊身上有伤,不便再回任府,且先在宫里住上两日,养一养伤。”

他的决意,不容她置喙。

随即,戚炳靖命人安排宫殿与辇乘,又亲自将她送出去。

路过外殿时,她看见了一直守在此处的周怿。周怿沉默着,目光触上她一眼,立刻低垂下去,看起来同往日并没有什么分别。

然而只这一眼,即如有万枚银针扎入她的伤口。她轻颤着别过头,被戚炳靖扶上了辇乘。

戚炳靖站着,负手看着她远去。待再转身步入殿内,他的一张脸转瞬变得如黑云笼罩一般,他对着周怿道:“我要任铮,生不如死。”

周怿什么也没说,行了个礼,告退出殿。

新帝登基后的第三日,任府传出任铮死讯。

报至宫中,戚炳靖面无表情地将人斥退,然后看向周怿:“死了?”

周怿答道:“任铮死前,曾生不如死。”

一切的凶狠残暴皆被淹没在他冷静的面容与语气之下。

戚炳靖未多计较,目光颇含深意地望他两眼,“周怿。这天底下最不忍见她受苦的人,是你。”

周怿神情不变地答:“是末将一时失手。与旁的无关。”

……

画室之外夜风呼啸。

周怿走着,不知过了多久,脸上忽有辣辣的痛感。他抬手摸了一把,是已被冻成冰渣的泪痕。

当年任铮死前的模样仍历历在目。浑身上下不见一寸完好的皮肉,近百道伤口,道道深可见骨。

他周怿做事,何时失过手,从未失过手。他就是要让任铮死。

临死前的任铮,表情惊惧而狰狞,噙着满口血的嘴嚅动数下,以气音问出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

周怿曾捧在掌心中、舍不得重碰一分的心爱之人,被他如此轻贱、如此凌辱、如此重伤。

必该受死。

不远处传来的一声“周将军”,将他自回忆中生生拔出。

周怿飞快地抹了一把脸,定住脚步。他定睛看去,见是卓少炎。在这雪夜里,她带着两个小婢,正在屋外剪梅花枝。

他遂走近,行礼道:“英王殿下。”

花瓣上的落雪扑簌簌地落下来,卓少炎用手一拢,笑了。她看了两眼周怿,问道:“周将军,何以脸色如此不好?是哪里不适么?”

周怿答说:“天太冷。”

卓少炎瞧了瞧他的眼,没再多问,只点头道:“周将军,早些歇息罢。”

周怿再度行礼,“殿下明日需陪王爷入宫,也当早歇。”

……

雪停天晴,宫城朱墙披了一层霜衣,于寒意之中散发着剔透晶芒。

卓少炎裹着暖厚的大氅,手被戚炳靖牵着,同他不紧不慢地在这宫城之内走着。在二人不远不近的身后,跟着奉了皇帝之命来迎的侍从,此刻无人敢上前催促二人上辇,只得默默地在后一路跟着。

绵白的厚雪被履底踩出嘎吱嘎吱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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