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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拾壹】(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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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拾壹】

御史台狱中,卓少炎听完顾易所讲述的一切,沉静了好半晌。

来探狱之前,沈毓章已同她讲了顾易举发成王一案的诸事概要,并将所有与裴穆清、与卓少疆两案相关的物证都示与她看了。正因顾易这一番舍命的举证,沈毓章与朱子岐才得以成功将她身上的疑罪洗脱。

英肃然本欲将郑劾、吴奂颉在狱中毒害却未果,而这两人转头就咬死了英肃然不放,成为除了顾易之外的另外两个重要人证,当即被从刑部大牢一并移送御史台狱。朱子岐同台吏将二人连审四日夜,又审出了过去数年之中二人奉英肃然之命而犯下的诸多罪状,二人画押之卷宗叠摞起来有数尺之高。

大平自开国以来,尚未有宗室亲王被牵涉于此等大案中的先例,朝野上下一时震噤。沈、朱二人请昭庆及皇帝之意,因事关宗室,昭庆须再询太上皇帝之意,遂命兵部先收成王府亲兵,另派官兵围禁成王府。

禁足之令既解,卓少炎头一件事便是亲来探顾易之狱。

饶是有沈毓章的话在前铺垫,她仍是被顾易所言惊震得一时做不出任何反应。

过去这五年中,她曾尝尽诸般苦痛,她曾以为她所能倚靠的唯有自己。其后在金峡关与沈毓章再相逢,她方知这世间怀抱此志的非她一人。其后兵抵京城之下,她方知戚炳靖是如何在不动声色之间以他的方式推而助她。

可是今日她才知,她过去所知太浅,浅至一无所知。在她不见不闻之时,竟有这样一个人,比她更隐忍,比她更艰难,比她更能舍命,仅仅靠着他一己之力,如履薄冰地,机关算尽地,一步续一步地在这条崎岖暗道上默默无声地走到今日。

幸得天光终亮。

……

沉静了好半晌后,卓少炎想定了。她看向顾易,郑重道:“顾大人,你往后可愿跟着我?”

顾易愣住。

他摇首,道:“卓将军。我当与成王同罪。”

卓少炎道:“我辈不惧流血、舍命拼争,为的是立明主、振社稷、护良臣。今若似顾大人这般的忠臣仍须伏罪,那这改立一事为的又是什么?我意如此,毓章兄之意亦如此。”

顾易道:“将军竟不怪我曾利用将军么?若非五年前我视将军弑兄而不救不阻,将军又何须委身于成王多年,又何须背负这些连男儿都难以扛得起的苦志。”

他语至最后微有哽涩。欠愧之情,溢于言表。

卓少炎道:“欲谋成大事者,自有其取舍及牺牲。顾大人奉裴将军命,所为者,国也。舍我又有何过?我敬大人这一片忠心赤胆。且在过去数年间,若无大人保我护我,我这条命早也没了。大人往后若愿意跟着我、入府为谟臣,我必以兄礼待大人。”

能得她如是诸言,顾易早已感动非常。狱房昏暗的光线下,他干涸的嘴唇略微颤动着,久而再启道:“顾某何德何能,可得将军青眼相待。”

卓少炎起身,冲他长长一揖。

顾易亦起身回她之礼,此事便算定了。

待卓少炎再坐下时,顾易慨叹:“护着将军这条命的人,非我一人。将军真正该谢的,是大晋的鄂王爷。若没有鄂王爷对将军的这份深情与执念,我又何来能耐可以保得住将军的命。”

此言又将卓少炎的心柔柔一击。

虽知戚炳靖对她惦念数年、用情至深,但从旁人口中完完整整地听到戚炳靖为她所做的一切,又是一番不一样的滋味。

少顷,卓少炎轻声道:“我知道。”

顾易睹她神色,又哪里看不出她对戚炳靖的情意,便斟酌地问出被他沉在心底许久的那个疑惑:“晋将谢淖与鄂王爷的关系……”

卓少炎坦言道:“正是同一人。”

顾易小震了下,随即叹道:“大晋鄂王爷,果真不是寻常人物。”

能被这等人物所深爱宠惜,卓少炎此前因从军而所受尽的苦楚,在顾易眼中竟都值得了。

……

待出沈府,日头已经西落。

周怿抱着文匣,沉着脸色不发一言。

戚炳靖瞥他一眼,道:“你作此脸色,是给谁看?”

周怿道:“末将不敢给王爷脸色。可沈毓章也太不识好歹,王爷愿助他一臂之力,他竟回绝王爷好意,殊不知这些物证得来有多不易。”

他曾几番劝谏戚炳靖三思,可戚炳靖一意孤行。谁曾想这些由和畅千里迢迢递来此地的难得物证,到头来竟被沈毓章毫不犹豫地推而拒之。

方才在沈府中。

沈毓章看着戚炳靖叫周怿呈上的文匣,问道:“谢将军何意?”

戚炳靖道:“下聘。”

“将军为何人下聘?所聘者何人?”

“大晋鄂王戚炳靖,欲求娶云麟军主帅卓少炎。”

一如当初金峡关城墙上初相见,沈毓章闻此无惊亦无动。他看着戚炳靖,问道:“谢将军与少炎之婚约又要如何?”

戚炳靖道:“沈将军是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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