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为人（七）（2 / 2）

，也离婚了。

「藉由离婚，算是看清了我自己的能力极限，跟前妻真正的想法吧。」稻本先生淡淡地说：「她鼓励我创业，但在知道我经营失败欠债时，马上就说：『你真是个没有用的男人，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

「真是过分呢。」就算是我，也从没跟前夫说过这种话呀。

「我到那时候才知道前妻真正的想法，她是一个相信丈夫有成就，自己就能幸福的女人。其实有这种想法的女人并不少，毕竟这个社会要求女人要依附在男人身上，所以男人的成就就是自己的成就，男人有经济地位，自己才能幸福。」

他喝了一口酒：「我也是这时候才发现，原来我也只是在完成前妻的期待，还有这个社会的期待而已。」

稻本先生离婚后，藉由以前同事的介绍，进入另一家科技公司工作，但还是有大量的债务得处理，所以他开始做贵妇人的高级伴游。

「其实也没什么，懂了女人的虚荣和脆弱后，就知道该怎么陪伴她们了。现在想来，没有理解妻子的想法，也是我的错。」

我默默点头。不懂得前夫的挣扎与放弃，也是我的问题。

他后来靠着伴游的兼差工作一点一点还债，工作的薪水若有剩馀，就拿去做投资。结果这个投资做出心得来，竟让他赚了不少钱，因此也比他预计的时间更快还完债务。债务还完后，稻本先生不再做伴游，也从公司离职，过起像现在这样靠投资赚钱的一个人的生活。

「人生如果随波如流，应该会活得比较轻松吧。但是一但察觉到了，就没有办法再回头了。」稻本先生喃喃地说。

他是察觉到了什么呢？不管是什么，应该都是让他决定要过现在这种生活的重要关键吧。

「稻本先生跟我一样，虽然是一个人，但好像也不寂寞呢。」

「除了光子小姐这些客人以外，我也是有朋友的。」稻本先生笑着举杯：「只是我也知道，到头来要面对的还是自己一个人。」

光子小姐也说过同样的话。

「有些人非常怕寂寞，非要人陪伴不可。我虽然无法理解这种想法，但也不想否定他们，毕竟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需求。」我说：「可是对我来说，一个人比较自在呀。」

「我也喜欢一个人去露营。」

两人相视而笑。

隔壁光子小姐似乎醒来了，听到她娇声喊：「讨厌，我怎么睡着了，真是丢脸…」

稻本先生走过去说：「今天喝多了，我送你回去吧。」

一边听着两人的对话，我回头又看了眼那幅画。如俯视般的眼神凝视着我，你是谁？你现在在什么位置？要往哪里去？

生而为人，即使再不愿意，这些问题也会硬生生地丢掷在自己的脸上。稻本先生说，一但察觉到了，就再也回不去了。光子小姐说，最后也是凭自己去做选择，自己一个人去面对。

我们都活到了这把年纪，总算理解了自己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也终于可以随心所欲过活了。但是，那些问题还是会不断回到自己身上吧。

我走到隔壁，加入另外两人的对话。凉如水的夜色从窗外涌入，伴着昏黄月光，静謐地流淌至远方。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