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I.是不是很可怜-1-(2 / 2)
换饮料?」
「我那样问是想确定我要支出多少,又不是要跟你蹭饭!你每次都请,我很感激,你想记帐以后跟我要钱也没关係啊!而且我有付钱当然是选我想吃的、想喝的,哪里有问题?」他理直气壮地讲了回来。
「……家教问题。」也只有骂他没家教这点,他从没反驳。
「我妈在我四岁的时候就去法国了,我连她现在住在哪个城市都不清楚。」他淡漠地说。
「你爸呢?」我想这时代单亲、隔代都很正常了吧。
「我身分证上面没有爸爸的名字。」
「……那你监护人是谁?」
「你确定要问那么多?」他那双眼似乎已经在盘算过问的代价。
「你不想说就算了,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些行为很糟,你自己也说过想听真话。」
「谢谢你,我知道了。」说是这样说,但我看不出他有反省。
「你不服气可以直说,不用突然客套说什么谢谢。」
「我能感受到你们都很讨厌我,但是我没办法知道我做了什么被你们讨厌……」他沉下脸来:「而且讨厌我的人也不会跟我说他们讨厌我什么……你愿意直说我当然是很感谢。」
「没有爸妈不代表你可以没家教,不能把这些不懂事推给没出现的爸妈。」我说完才发觉这话可能过分了点,他低着头该不会是哭了?
「你不觉得我很可怜吗?」他顿了顿又说:「大部分的老师听到我说这些都会觉得我很可怜,然后帮我。」他抬起头来,那双眼里根本没有悲伤的情绪,只有困惑我为什么没掉进他的圈套里?
「……。」好,我算是看懂了,这家伙就是摆明要对师长卖可怜!
可惜这招对我没用。
他似乎也察觉了,继续说着作文能拿高分的故事。
「我妈虽然人在法国,但是每个月都会给亲戚很多钱,所以小时候我不怕没有地方住。可是啊……他们把大部分的钱都花在自己的小孩身上,学钢琴、学油画……我却连布料都要自己赚钱买。」
窗外下起大雨,模糊了窗景,他的视线就落在那扇窗。
「下大雨了,放学也不会有人拿伞来接我,我只能站在警卫室旁边等老师或警卫借我一把伞才能回家。他们知道我连络不到我妈,告不了状,只要没惹出大事引来社工跟警察介入,他们就能继续爽爽领我妈的钱给自己的小孩用。」
他的故事的确有点可怜,但我还是免疫。
「所以你有为了找你妈惹出大事吗?」他对于我不带同情的提问感到诧异。
「没有,听说她在法国当国际品牌的裁缝,我不想让她担心。」他说出很懂事的决定,只是在我对他改观之前,他又问了一次……
「你不觉得我很可怜吗?」
这次是用好奇的眼神看着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你现在拥有的也可能是别人没有的,怎样才算可怜?」我反问他。
「可是我没爸爸,四岁以后我妈一直待在国外没联络,亲戚也对我爱理不理,我没有一次运动会、家长会、毕业典礼有大人出席,就连这次提早入学也是我先跑来跟校方讲完,亲戚只是签个单子什么的。」他总结了那些可怜。
可见他对于自己有多少可怜能换取好处十分清楚。
「就算你很可怜也不代表大家对你好是应该的……」我看他眼底茫然,不禁叹了一声:「这世上比你可怜的人到处都是。我爸妈在我国小的时候,因为地震被压在屋顶下,救出来的时候已经都死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所以我是在道馆长大的,每次过年会回去跟教练吃个饭。除此之外,我到这个年纪了,品牌还没做起来。真要比可怜,你也没赢我吧?」我扬起微笑迎合他的视线。
「骗人……你不是为了让我觉得自己没那么可怜才编这种故事吧?」
「你这种话很失礼。」我懒得跟他争辩:「管你爱信不信,我是从来没有拿这种故事要人家对我付出什么。」
「可是你那个道馆教练还是对你很好吧?」这我倒是无可反驳。
「我遇过的国小老师也都对我很好,虽然现在都没联络了。」他若无其事地笑了笑说:「其实我国小也没跟他们说我很可怜,那时候甚至不知道原来我这样是很可怜,是上了国中才……」他抿唇不说了。
我大概能想像他没说的那些。
「我很讨人厌吗?真的很讨人厌吗?」他哀伤地看着我。
我想这回他眼底那一丝无助,不是为了获取什么才装出来的。
「你只是不懂事、不懂人心,不是每个人都愿意体谅别人跟自己的不同。」我这么告诉他,也不知道他是否懂我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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