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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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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贯丰润的唇瓣很是干枯,唇纹深得像道道沟壑,唇色也是灰白的,像是连最后的生气都被抽走。

裴云洲的指尖又顺势落在唇瓣。阿冽吻他的时候,会用舌尖细细舔弄他的唇瓣,用门齿轻轻噬咬他的唇珠,直至让那柔软的唇,彻底打上自己的印记,然后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夸他的唇瓣柔软可亲。可是现在,唇瓣再不复它的丰润,反倒像属于一个垂垂老矣的年迈者,干涸且凹陷。

凌乱的领口大咧咧地敞着,其下的肌肤与糟糕的脸色一样青白,比起“明显”,似乎用“皮包骨”来形容他的锁骨更为合适。

蓝白的病号服上染着星星点点的血,碍眼又碍事。

裴云洲迟钝地想要洗一洗脸,但颤抖的指尖在此时似是铁了心地不想让他如愿——

就连拧开水龙头的动作都那样艰难,那样费力。

好奇怪,水龙头有这么紧吗?

但好在最终还是成功了。

裴云洲伸手捧了一把水往脸上浇。

好暖和的水啊。

比他的手他的脸暖和多了。

一叶小舟

只是,镜子里的人面未能如裴云洲所愿变得干净。

好像不管怎么洗,都还是那副死气沉沉的颜色,而不是漂亮细腻的瓷白,就连裴云洲发了狠搓了搓自己的脸颊,都不能让他的脸看上去有半分血色。

怎么会这样呢?

迟钝的思维实在很难理解眼下的情境,只能一遍一遍地洗脸,直到指尖泛白,都无济于事。

干涸的唇瓣用水润了一遍又一遍,等水干掉以后,也还是沟壑分明,似乎所有的生气都被无情抽走,化作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褶皱。

裴云洲忽然就泄了气。

他有一点点累了。

不过还好,还好只有一点点。

哪怕衣衫凌乱脏污,镜子里的人脊背依旧挺得笔直,与幼时在孤儿院里那个只能猫着腰不敢抬头与人对视的自己大相径庭。

裴云洲努力弯了弯唇角,直到那里再次挂上熟悉的、程式化的笑意。

确认自己还能笑得出来,裴云洲再次肯定,自己真的只有一点点的累。

八点的准点报时响起,如一道惊雷在裴云洲脑海里炸响,一瞬间将他从云上的孤岛拉回了现实。

他下意识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虽然冰冷,但还是软的。

他还活着,活在这个美好的、充满爱意和鸢尾花的世界里。

裴云洲不知道这个莫名其妙的想法究竟从何而来,他只知道,已经八点了,该例行看看公司有没有新的事物需要处理了。

精密的钟表无需任何手动的调节,哪怕只剩最后一丝电量,也能依靠齿轮的转动,一格一格地走着时间,从不出错。

而他,就是那块滴滴答答的钟表。

裴云洲回到了病床上,机械地掰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又机械地输入了一串密码。

520412,吾爱零四一二。

密码是裴冽的生日,这串数字他每天都要输无数遍,早已成了不需要思考也能打出的肌肉记忆,就好像,他挚爱的恋人能借此出现在生活中的每一处一样。

这串数字突然给了裴云洲一点莫名的支持,甚至让他能够短暂地理清思路。

钟表的好处在此时淋漓尽致地体现了出来。

而处理事务的最高级中枢,又何尝不是一块精密的钟表。

哪怕裴云洲的眼前始终蒙了一层云翳,当那些繁杂琐碎的信息自视神经传入大脑皮层的时候,也就直白地转化为他能够理解的信号,接着不需主人的任何指令,自然而然地输出一道道处理信息,做出最正确合理的决策。

就连发颤的指尖都好像恢复如常,能够自如又快速地在键盘上一下下敲击,连一个错误的字符都没有产出。

以至于裴云洲恍惚间甚至觉得,自己此刻并不是在病房,而是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人在熟悉的领域里,总是能有安全感的,对裴云洲来说也是这样。

哪怕这不是他喜欢的事情,此时却也成了一座天然的避风港,能让这叶小舟在与波涛汹涌的大海搏击到筋疲力尽时,找到一处安宁的地带得以喘息。

“做得很好,妈妈为你自豪。”

“这个项目很有前景,你跟得很好,裴氏也会越来越好的。”

“等你手头的事务再稳定一点,我就陪你一块休息一段时间,洲洲。”

耳边又有一声声的话音响起。

始终温柔的,来自母亲。

严厉却又欣慰的,来自父亲。

而那仿佛有湿热的吐息喷洒在他的耳廓,并且一点一点将柔软的耳根染上绯红的,来自他的恋人,来自他的阿冽。

亲人和爱人的鼓励,令裴云洲混乱不堪的潜意识终于平静了些许,脑海里那根绷紧已久的弦也同时一松。

他也不是,将所有的事情都搞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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