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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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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天黑透时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临走时雪儿拉住音晚的手找了个僻静角落,道:“晚姐姐当年走时把体己首饰都留给了我,我将它们登记造册,一直小心妥善保管着,不曾挪动分毫。既然小星星已经出生,那我便没有道理再继续霸占这些贵重物件。我成婚那日姐姐来行宫,我会提前让人收整妥当,正式物归原主。”

她见音晚想拒绝,抢先一步扣住她的手,说:“不管晚姐姐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可若要就此隐入民间,总是需要钱的,就算大人可以安贫乐道,总不能委屈孩子吧。再者说,那本就是你的东西,还有许多是当年润公为姐姐置办的嫁妆,姐姐为什么不要?”

音晚便不好再推拒,唯有点头应下。

一直到腊月初九那天,萧煜倒没有再来柿饼巷骚扰音晚和小星星,不过他也不曾让音晚耳边清静,时不时遣派人来送点心、钗环、孩子穿戴的虎头鞋和小衣裳,音晚把给小星星的东西收下,其余的都退了回去。

萧煜却就跟看不懂她的意思一样,她一边退,他一边送,腻歪烦人得紧。

他虽然烦人,但办事还是利落的。成婚礼那日他先安排音晚早早从重光门入行宫,在将要行出阁礼的游廊边一间小殿落脚。

大约是为郡主出降,行宫内外修缮一新,连窗纸都是簇新的茜色棉纸,上面工笔描绘着精致的折枝腊梅,隔纱望出去,景致甚美。

洛阳行宫不同于未央宫的巍峨华丽,却也是山水明秀,亭榭相叠,草木点缀其中,蓊郁茂密,自有一派婉约风貌。

宫人们忙着传递器物与话语,观礼的贵眷们则忙着检查妆容钗裙是否周全。人影憧憧,步履匆匆,一副忙碌热闹的景象。

没多时,朝阳初升,礼乐迎风而起,百官女眷们齐刷刷跪地恭迎。

是天子驾临。

司礼太监喊“平身”,众人归位,丝竹鼓乐相和奏起,新人缓缓入场。

雪儿身着正红雀翎鸾凤织金褶裙,足有六七层,渐次堆叠,肩披披帛,头戴卉珠赤金嵌红宝钿冠,鬓边垂落几绺金流苏,虚虚遮掩着娇艳盛妆的容颜。

音晚隔着茜纱,看不清楚新郎的容貌,依稀可见锦衣华冠,身形颀长挺秀,与雪儿倒是一对璧人。

殿前盛设锦绩、屏帷,饰以珊瑚珠玉。行合卺共牢之礼,新婚夫妻以一个牢盘用膳,再将瓠分而为二,用其酌酒。

音晚看得新奇,心道这样安排,到底是嫁侄女还是招赘婿。

她思绪微滞,随即想到了。若萧煜当真打定主意立伯暄为储,那昭德太子一脉便断了,唯有让雪儿所出承其父脉,方能绵延子嗣,代代流传。

凭皇帝陛下那说一不二、蛮横霸道的作风,就算贺家不愿,恐怕也不敢拂逆其意。

说来也奇怪,据音晚离宫都过去三四年了,怎得萧煜还没有立伯暄为太子,他倒真舍得继续委屈他的宝贝侄子。

音晚边隔窗观礼,边腹诽。

萧煜高居御座,看着一对新人完成繁琐的合卺共牢之礼,目光渐渐涣散。

五年前,音晚也是这样一身鲜红嫁衣,团花簇锦,和着丝竹礼乐,在一派奢华热闹中嫁给他的。

她也是这般执斛珠团扇遮面,袿裳委地,脚踩玉华飞头履,一步一步走到他身边。

她比雪儿更美,更风华倾世,萧煜还记得当初,哪怕对谢家万分憎恨,对这门婚事不屑轻慢,可当团扇落下,露出那张绝美容颜时,他还是不由得惊艳失神。

谢家有女,十五岁时便已艳冠长安,俘获了多少青衫少年的心,可最终还是嫁给了素有凶戾之名在外的淮王,彼时不知又有多少人为这一朵娇花落入虎口而怜悯惋惜。

萧煜做为男人的虚荣被大大满足,当时还很得意:你们求之不得的女人,夜夜在我身下娇泣哀鸣,生不如死。我使劲折磨她,偏就不会爱她。

那时的他浑然不知,举头三尺有神灵,点点滴滴欠下的债,迟早有一天他要加倍偿还。

往事似流水逐花,让人唏嘘,萧煜回过心神,倍感惆怅,挟起酒樽一饮而尽。

他饮酒后歪头从轩窗看向偏殿,茜纱上隐约印有一片人影,与树荫相叠,惹他无限伤慨。

他凝目美人,亦有美人凝目他。

梁照儿自打被望春奉命割了衣袖,回家狠闹了一通脾气。梁家本是清河寒族,世代务农,日子清贫。到了这一辈,祖坟上冒出一缕青烟,出了梁思贤这才子俊彦,一朝中第,深得皇帝宠信。真正的“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一人得道,全家升天。萧煜怜悯他的爱臣生活困苦,特赐他华宅良田,允他接父母入京。

梁家二老和他的妹妹梁照儿便风风光光地进了京。

梁思贤生母早逝,父亲娶继母入门后生了妹妹梁照儿,梁照儿自小便比梁思贤更得父母宠爱,养成一身骄纵脾性。入了京,见识过帝都泼天富贵,更加心比天高,誓要借兄长的扶摇之力嫁入高门为正妻。

奈何京中门阀等级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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