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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病入膏肓后 第37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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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的,那么便应已知晓皇姑姑的病情,今日却还能浑若无事入禁中,再冷静地替自己出谋划策。

宣长赐少年时,曾真心拜梅鹤庭为少傅,也曾真心钦慕过梅少傅的才学智谋。

朝中能令他完全放心信任的人不多,梅少傅是其一。

然而此刻,皇帝有一件事十分想不明白了,“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

皇帝离开了阙楼,无人罚他,梅鹤庭自己在复道上跪着,一直到宫门下钥。

出皇城,朱雀大街上已是灯焰荧煌的时分。

浩大无边的火树银光里,梅鹤庭抬眼尽望,无法给自己找到一寸立锥地。

太医署的周太医正要下值,忽在署门前看见一个身影,吓了一跳:“梅大人?”

梅鹤庭迈槛走进,目光沉似水,死井里干涸的死水。“院中有多少记载血枯症的医书,烦请太医帮忙找来。”

周太医微愣,继而明白了他的意思。

看着那双执拗的眼睛,他仿佛依稀回到十几年前,也是这样一个黄昏,也是这样一种眼神。

他有些不忍:“梅大人,没用的啊。”

“不找怎知没用?”那对比漆还黑的眼珠霍然盯在他脸上,“天下之大,古籍之多,治病良方何其浩瀚,没有找过,怎能断定无用!”

周太医心知这位也钻了牛角尖,心叹一声,不再多嘴劝说,比手请梅鹤庭到药阁的长案后落座,回身从一个高阁抱下一只落了灰尘的木匣。

用袖头抹了抹,周太医开匣取出厚厚一摞医书,其中有几本的书页已经泛黄。

泛黄好,越古老的书越有旧方。连那飘下来的成团成缕的灰尘也像带着希望,梅鹤庭丝毫不避,接过书后,气息屏止须臾,冷象牙白的指尖迟迟捻开书封。

下一刻,他面色僵住。

忽然之间就明白了,周太医为何说,没有用。

只见书页上的印墨旁边,以朱笔密密麻麻注着眉批,页页尽有。

那字迹时而温婉,时或急躁,或怒透纸背,或无力消沉,一页复一页,无一例外,都是有关血枯症的记录与见解。

尽管字体尚且稚嫩,梅鹤庭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只手攥紧书脊,手背迸出狰狰青筋,十指用劲之大,如同要从皮下渗出血来。

他抬起头。

周太医点头证实了梅大人的猜测,“没错,当年长公主不信太医署,曾自己在这里找过两个月。那时公主殿下熬了整整五十几个日夜,翻遍了近百本医书。

“——梅大人呐,倘若当真有根治的法子,又何必等到如今呢?”

梅鹤庭眼前的世界寸寸崩塌。

追是昭告天下,他悔了。

对于坼毁司天台引发的后果,宣明珠早有了准备,这一遭,原就是为自己的心,怎样都无悔。

却不想,观星楼的废墟尚在端门外,墨太傅出人意表地上疏,历数司天台十罪,使朝野震惊。

这位前任太傅虽已致仕,名望犹在,将来很可能成为大晋立朝以降第一位配享太庙的文臣。兼之孙女又是未来的国母,只待今年圣寿节后,便会入主中宫。

是以满朝臣子都不免小心掂量起墨公话里的分量。

墨太傅明面上虽未替长公主陈情,可一句“司天台借舞弄天象玄虚,欺君惑主”,就够人咂摸内涵了。

——既然司天台有欺君之罪,那么长公主的作为,难道非但无过反而有功不成?

先前还怒发冲冠的皇帝,不知是否出于给未来皇后面子的考虑,态度竟也模棱起来。

那些不以为然又无从反驳的笏臣,便将眼神盯在梅鹤庭身上。

指望着这位铁面无私的少卿大人,再站出来一次,说几句公道话。

谁知梅鹤庭的心思已不在这儿,他在本司做出的事不比墨太傅动静小——

一日连决十案,皆是该当判斩的命案,郁郁血腥,惊煞了衙院上下。

怪事年年有,怎么今夏就分外多起来了?

谁不也不知一向稳重的梅大人吃错了什么药,梅鹤庭当真要做什么,也无人拦得住。崔锦衣亲自找过他一趟,觑见那张冷白沉寂的脸,哪怕官大一级,心里也打了个突。

他只好拐弯抹角地点拨:

“长生啊,公事是处理不完的,稳扎稳打方是为官之道。”

“下官无所长,唯尽心而已。”

梅鹤庭回了一句圆融话,转头,又眉目晦漠地去通宵阅卷。

只有姜瑾心知,公子看的不仅仅是公门卷宗。

他是那日后来,才得知长公主患上了当年柔嘉太皇太后的病,骇在当场,当晚眼皮跳了一整宿。

而公子爷连着这几日,前半夜审卷,后半夜翻医书,五更天又要去上朝,白日再在衙门坐堂一天——人又不是鹰,就算是海东青,也经不住这样熬法。

眼睑下的青影还是看得见的,至于他整个人沦为冬日背阳的苍山,话眼见的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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